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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·辟天-第十二章 魔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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蹙起,忽然间一扬手,狠狠一个巴掌打过去!

        “鬼迷心窍的丫头!你疯了?”她怒斥着,恨不得把唯一的女儿打醒,“你想死尽管去,我就当没生过你!——可是,别想拉上巫即巫姑两族垫背!告诉你,我虽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,可是,如果你敢犯下连坐灭族的大罪,我也只有先把你给杀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茉被打得一个踉跄,然而听得这句话,身子也是猛然一颤。

        灭族……是的。她并不是没想过自己要犯下的是何种大罪,但,却是顾不得了。然而作为族里当家人的母亲,又怎能容许自己任意妄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给我把她捆起来,扔到密室里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在被强行拖走的时候,她拼命的挣扎,对着那一角血红色的天空伸出手去,嘶声唤着一个名字——云焕……云焕!

        在巫即一族小姐在夜色里奔走的时候,另一个影子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铁城的一家客栈,轻盈地落地。

        房内没有点灯,却浮动着一种纯白色的光——那种光来自那位清丽如雪的白衣女子,宛如暗夜飘雪,衬得她宁静而高洁,宛如不真实。而她身侧的那个男子却是一身黑衣,一直藏身于黑暗,和她远远的相对而坐,不发一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两人不知道沉默地相对了多久,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。整个房间内只听到镜湖上远远的水声,和庭外白芷花盛开的芳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禀海皇,”青衣女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,“昨日吩咐之事,碧已全部办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黑暗里,深碧色的眼睛霍然睁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么?”苏摩吐出了两个字,双手抬起,往虚空里只是一伸一握,双手里便出现了十根细细的引线——那些介于“有”和“无”之间的引线闪着微弱的光,穿过窗外通往夜色,消失于不知何处的彼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已然全数办妥。”碧回答,“最后一枚,埋在了伽蓝白塔底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一握,仿佛便已知道一切,苏摩低低吐出了一口气,长身而起: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走了?”白璎抬头,看向夜色里的白塔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摩无言颔首,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踏出了日间歇息的客栈。碧随之跟上,低声:“海皇,帝都里尚有一些复**战士——此去是否要召集人手跟随?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摩站住了身,声音冷淡:“不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了看帝都上空的那座白色巨塔,仿佛心里也在定夺着一件事,沉吟片刻,忽然回过身:“不过,碧,有一件要事需吩咐你——此事事关重大,你给我好好记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碧屈膝垂首,“请赐口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知道这是海国里的机密,自己身为空桑人不便多听,白璎转身离开,走到了院外。然而出乎意料的,虽然她有意避开了,庭院里的双方却依然改用鲛人独有的“潜音”交谈——空气里只听到微弱的震动,没有丝毫人耳可辨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由微微色变:这般的提防……难道,他有什么连她也要隐瞒的事情?

        听完了口谕,看着海皇将一件东西放入自己的手心,碧全身一震,脸色忽然苍白,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海皇,眼里交错闪过了震惊和恐惧,迟迟不能开口。这、这个命令,难道是说……是说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记住了么?”苏摩低声问,眼里有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,记住了。白塔地宫的事我一定办妥,”碧的手握紧,忽地抬起头来,急切,“但是,海皇,无论如何请允许碧跟随你前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摩摇了摇头:“不必,你若能做好我交代的事情,便已是足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回身走出,对着外院等待的白衣女子微微颔首示意,两人转瞬双双消失在帝都的夜色里,只留下满庭白芷花的芳香,宛如一梦。

        碧怔怔地跪在地上,垂首看着掌心,双肩渐渐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手心里,一颗纯青色的珠子散发着湿润的光泽,流转出万道光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替我将如意珠还给龙神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很抱歉,我并不是它所期待的海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入夜,宵禁的铁城里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摩站在朱雀大道上,静静凝望着那一条贯穿了整个帝都的中轴线,手心里的引线闪动着若有若无的光——那些引线顺着朱雀大道的方向,伸向在黑暗的夜色,穿越了密布在帝都上空的重重结界,消失在三重城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摩将引线在手指上绕紧,感受着另一端传来的种种对抗性的力量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按照他昨日的吩咐,碧已经潜入帝都,将十戒在结界的“节点”上一一嵌入。如今,只要将力量沿着引线传入,便能一举将九重非天从内而外一举破开!

        他闭上眼睛,十指交错,开始凝聚体内的力量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地寂静。寂静中,四围镜湖上渐渐有了潮水涌动的声音,他甚至能听到遥远的七海上风吹浪涌——他呼唤着那种力量,而那种力量随着他的召唤从大海中诞生、从四方汹涌而来,在他体内源源不断的凝聚。

        普天之下,凡一切有水有血之地,都是属于海皇的领地!

        然而在同一刹那、他只觉眉心陡然一痛,仿佛有什么蛰伏着的东西同时也在颅脑内蠢蠢欲动,试图冲破禁锢!

        白塔上,纯金之眼俯视着云荒,仿佛那个神秘人也看到了此刻的他们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开始了么?”白璎低声问——她的手在胸前捏了一个诀,也在凝聚全身的力量,准备协助他进行这最后的一击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待施术的海皇被那一声轻轻的问话惊动,十指之间凝聚的光芒陡然减弱,放下了手,静静地回首看着白璎,眼神深处忽地发生了隐蔽的变化。这一击后,结界洞开,他们两人将联袂闯入云荒最高的殿堂,去对抗那个天上地下最强的魔,不知道还能否全身而退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在进入白塔之前,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动。”他低声,忽地重新松开了手指,抬手点向了白璎!

        白璎一怔,只觉眉心陡然轻轻一凉,在明白过来之前对方已经收手——在方才一刹,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风,迅速无比地点过了她的眉心,划下奇特的符咒,一触即收。然而就算他收回了手,她却觉得全身仿佛有暗暗的火,沿着他触及的地方一路燃烧,在体内蛰伏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明白那一瞬间他是在自己身上施下了某种咒,她失声,“什么术法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此去凶险,”苏摩不看她,语音淡然,“先替你设一个咒术防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璎怔住,不明白他这么说到底有何深意。然而苏摩已经回过头,看了高耸入云的白塔一眼,举起了双手——引线重新在十指上无声无息地绞紧,那些若有若无的线上有白光汹涌,交错着发出了闪电一样雪亮的光!

        “破!”他低喝一声,双掌交叠,按向大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夜色降临,可含光殿内却没有烛光燃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红色的光芒笼罩着大殿,将一切都镀上了不祥的色彩。神殿内帷幕飘飘荡荡,神像下一片零落:九字大禁咒的阵法破了,大殿内血迹满地,那些盛满鲜血的银质烛台零落倒了一地,每次风吹过就相互滚动着撞击在一起,发出清脆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焰就在这满地的血污和银器的脆响里颤栗,瑟缩着抱紧了自己的肩膀。然而,那个诡异的声音还是一字一句地钻入了她的心底,说着让她毛骨悚然的话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结界支持不了几天,到时候,云家将会灭亡,无人可以幸存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云焰,只有你,还有办法可以救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——不,不要听!不要听!

        她捂住了耳朵,拼命对抗着那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,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碎。不……不,不可以!自己怎么可以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……她疯了么?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那么年轻,完全没有必要为那个人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知道么?你完全可以活下来——没有了那些人,你反而能活的更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要你……做一件非常简单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声音不知从何而来,一字一字的透入她心底。少女惊惶失措地抬头四顾,扑上去关上了神殿里的每一扇窗,却还是无法阻挡那个可怕声音的闯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冷酷的声音清晰地说出了一句话,再一次进行暗示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吧,拿起剑,把你那个残废了的哥哥,杀死在病榻上!”

        仿佛被催眠一样,云焰的眼神渐渐恍惚,手伸向了壁上挂着的一把长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!不!”她终于无法忍受地叫了出来,握着剑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,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神殿——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!这一切,必须要来一个了结!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!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一家本来应该是高高在上的,如果不是哥哥,一切本来都会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哥哥……简直不是人!他是一头嗜血的野兽!

        廊道里没有灯,只有黯淡的血红色光映照着少女狂奔的身形。云焰咬着嘴唇朝着厢房跑去,手里紧握着那把剑,眼里渐渐流露出某种可怕的光——是的……那个残废了的家伙就躺在里面,筋脉尽断动弹不能。只要能杀了他……杀了那个不祥的灾星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眼里开始露出疯狂的神色,嘴唇被咬破了,一行殷红的血爬上雪白的面颊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侧厢门外,云焰停顿了一下,然而迅速下了最后的决心,双手握剑冲了进去,直奔那张病榻。然而门移开,她忽然尖叫了一声,顿住了脚——厢房的地上居然匍匐着一个人,正在拖着沉重的身体、挣扎着一寸一寸的往外挪动!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哥!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看清楚了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,连连倒退——他、他怎么出来了?四肢全部已经残废,他是怎么从那张床上下来的!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云焕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、也没有看到她就在眼前,只是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往外“挪”着,嘴里居然还紧紧咬着那把光剑,眼神里透露出某种末路的疯狂——他用额头和肩膀抵着廊道的地面,一分一分往前挪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身后,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哥?”云焰蓦然觉得心惊,下意识地握紧了剑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这、这还是她哥哥么?为何他的眼神变得从未有过的陌生……陌生到让她只看了一眼、就觉得心寒齿冷、恐惧不安?

        云焕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拖着残废的身体到了廊边,抬头看着月夜,剧烈地喘息——显然体力已经消耗殆尽,他甚至没有力气走下台阶,身子一倾,就这样沉重地滚落到了庭院里,全身沐浴在月光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夜的月光,是血红色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焕抬起头,看了头顶笼罩的血红色结界一眼,眼神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——他认得出!那都是血……用至亲之血铸成的结界!

        “不——!”从残废之人的咽喉里,陡然吐出了困兽一样的嘶喊!云焕忽然回头,冷冷地看着提剑前来的妹妹,声音低而冷:“云焰,你是来杀我的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毕竟年幼,云焰只惊得说不出话,居然忘了否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哈,哈哈……”云焕也没有再说什么,仿佛只看了一眼便已经看透了她,喉中吐出接二连三的冷笑——看吧,这就是他在世上仅剩的血亲!和他流着同样血的妹妹、居然在最后的关头提着剑赶来,准备用他的人头来向巫彭换取荣华富贵!

        哈哈哈哈……他胸臆里吐出无声的狂笑,只觉得彻骨的冰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破军,你愿意献出一切,成为魔的第三个祭品么?

        “把你的身心和灵魂祭献给我,我将给予你毁天灭地的力量!

        “但,你也将永坠魔道,万劫不复!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那个声音又在心底响起来了。这一次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烈诱惑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焰定下神来,看着月下残废的哥哥。知道自己意图已被识破,必须及早下手,她咬了咬牙,准备上前动手。但不等她挥剑,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是!是!我愿意!”

        血红色的月亮下,那个满身绷带的人对着天空狂喊了一声,举起了筋脉尽断的双臂。那种姿式极其诡异,仿佛在邀请着什么、却又仿佛是祭献一切——在吐出那句话的同时,黑暗的天幕里忽然劈下了一道金色的雷电,撕裂夜幕,正正击中他的头顶!

        云焕的身体忽然发生了极其可怕的变化,仿佛有金色的火焰从他身体里猛烈燃烧起来,将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包围!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,将包围着的人转瞬焚为灰烬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焰失声惊呼——他、他这是在干什么?他死了么?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不等她回过神,眼前的金色火焰忽然熄灭了。整个庭院里寂无人声,只有血红色的月光淡淡洒下,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一特别的,就是庭院内重新显露出来的人形。

        令她惊骇的是,她的哥哥居然在烈焰中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,闪电散去后,依然静静地伏在地上,保持着双手举向天空的姿态——他身上的所有绑带在一瞬居然被火焚烧殆尽,但是却有无数的金色纹章,仿佛活了一样迅速蔓延着,正在覆盖他的全身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焰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里陡然有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……这究竟是怎么了?为什么、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的害怕?只是一眼看去,她竟然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死亡气息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对着这样一个垂死的人,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,她竟然会有这种惊怖的感觉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哥哥……到底是…变成了什么东西?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吧,拿起剑!杀了你哥哥,你就能回到原来的地位上!”那个声音又在心底响起来了,带着说不出的诱惑。云焰迟疑着,手不知不觉的伸向了那把锋利的长剑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她刚刚将剑无声无息地抽出了一寸,却猛然怔住——他看见了!

        地上的人仿佛洞察了她的意图,忽地转过了头,沉默地凝视着她,薄唇微微向上扬起,露出一个奇特的笑意——他的眼睛,居然是璀璨的金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杀我么?”他微笑着看她,那个笑却是冰冷的,“云焰,你真不愧是我的妹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巫彭站在华盖下,已然望了含光殿一个时辰,面沉如水。

        旁边的下属不知道元帅的心意,也都是一言不发地沉默忐忑——调动了帝国中最精锐的部队、最具威力的武器,已经包围了三日,却始终无法拿下这样区区一个含光殿,实在是这个帝国战神从未遭受过的屈辱。

        含光殿上空依然笼罩着血红色的光,代表着这依然是一个外力无法进入的禁域。

        血色的光映照着元帅的脸——那个虽然活了上百年、外貌却依然如四十许的人脸上浮现出莫测的神情,只是凝望着紧闭的大门,双手在广袖内缓缓变化,结出一个手印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他在旁人未曾觉察的情况下施用术法已有一个时辰,将心里的话语突破结界、一字字的传入,送到那个云家的幼女耳畔。他清楚的知道,在如今的情况下、结界只能从内部被破除,而那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少女、前任的圣女,将会是最可能突破的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过了那么久,含光殿内还是毫无动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怎么?难道他估计错了?云焰,居然是宁死也不肯出卖胞兄?

        巫彭凝望着含光殿上空那一道用生命筑成的屏障,抬起手按住了左肩,不易觉察地颔首——云烛啊云烛,如此隐忍沉默的你、最后却是选择了这样惨烈绝决的死亡?连我、连整个元老院、整个帝国,都被你难倒了呢!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年来,原来我一直是看轻你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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