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·辟天-第九章 圣女_镜·双城沧月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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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·辟天-第九章 圣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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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、一边抬头看了他几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飞廉!”她对着他招呼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了过去,明茉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向对方介绍:“季航,这就是飞廉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微微觉得诧异,下意识地缩手,却被她瞪了一眼:“飞廉,这是我的表哥季航——我和表哥说了,你是云少将的同窗,特地来劝说云家姐弟不要心怀抵触,好好的开门出来听从帝国发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……”飞廉陡然明白过来,点了点头,“是的,是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季航微笑起来,伸过手:“飞廉少将,久闻大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笑容里有某种迎合之意,显然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是明茉的未婚夫、国务大臣巫朗最宠爱的孩子——季航一贯是个识时务的人,否则也不会从一介没落贵族攀上高枝,成就了今日的地位。

        飞廉按捺住了焦虑:“季兄,在下想进去劝一劝云焕,希望行个方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啊……”季航露出为难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季兄若高抬贵手,在下容后必报。”飞廉一边温文地开口,一边却暗中伸手握住了剑柄——若是看守的军队不能放行,那无论如何,就是硬闯也是要进去的了!

        明茉也有些焦急——从小这个远房表哥就对自己百依百顺,还从未有过拒绝的时候,此刻却如此拖拉,显然是顾虑颇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表哥,”她上去拉住了季航的袖子,央求地看着他,“让我们进去吧,就半个时辰!表哥最好了……我一直都对娘说表哥很能干,又很疼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季航一直依附于母亲,她心里是明镜也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尽管他们两人如此恳求,季航依然是摇了摇头,低声:“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,只是……”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含光殿,苦笑起来:“你以为巫彭元帅不想早点进去?——只是进不去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进不去?两人齐齐一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?”飞廉诧异——云焕已然残废,云家三姐弟居于此处,随便一个军人都可以闯进去,又怎会让大军压境都无法进入?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去试试。”季航指了指那扇紧闭的侧门,“有奇怪的力量封住了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等飞廉转身,明茉已经好奇地靠了上去,抬起手指去戳那一扇门:“没什么异常啊……你看——哎呀!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,她的手指和门之间陡然闪现出剧烈的光,她整个人惊叫着向后飞出!

        “明茉小姐!”飞廉一点足,飞身上去将她拦腰抱住。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,他向后退出了一丈,才堪堪立住了脚,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扇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门上有东西!”明茉在他怀里惊叫,“一碰就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。”季航叹息,“一早包围含光殿后,我们已经试过了很多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飞廉放下了明茉,按剑上前,离了一丈的距离站住,然后凝气骤然挥出一剑。铮然巨响中,门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伤痕,然而他也倒退了三步——不错,这个门上……这个门上,附上了某种奇特的力量!

        “连巫彭元帅也进不去,”季航眼里有敬畏的神色,“元帅亲自试了一次,同样被击退——于是便什么话也没说的回去了,只是令我们严守着,不许里面人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飞廉和明茉交换了一下眼神,均有惊喜交集的表情——连帝国的军神,巫彭元帅也无法打开?神殿里的云家姐弟,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建起了如此神奇的屏障?

        “可能是巫真从智者那里得到了某种神奇的力量吧……”季航喃喃,若有所思,“这回的事情,可有点麻烦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……那就太好了。”不由自主地,明茉脱口低呼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航顿住口,似笑非笑地看过来:“明茉,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吧?——你这样的跑出来,姑母大人一定会很担心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茉骤然红了脸:原来,既便她拉着飞廉做幌子,表哥也早已看穿了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航对着飞廉微微一抱拳:“飞廉兄,今日一晤,深感荣幸,希望日后多多亲近——在下军务在身不便多言,两位还请自便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季兄请便。”飞廉回礼,知道再呆下去也已然无意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拉着明茉从军队里走出,后者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,猜测着含光殿里姐弟三人如今的情况,禁不住地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飞廉在人群外站住了脚,“你家里人一定着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茉一怔,脸便是红了红——一早听了消息心急如焚,顾不上梳洗便冲出去找他,如今头发蓬乱脂粉未施地在街上乱跑,看上去定然十足的狼狈吧?

        “很丑?”毕竟还是爱美的女孩子,她急急掩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。”飞廉微笑起来,安慰,“很美——帝都小姐里没一个能比得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茉双眉一蹙,怒:“你笑话我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飞廉正了脸色,“明茉小姐善良勇敢不娇气,和我原先想象的很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茉眼睛一亮,显然也是很高兴听到未婚夫婿的夸奖,脱口而出:“你也和我原先想象的很不一样呢!——原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纨绔子弟酒囊饭袋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飞廉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,微笑着接受赞扬,感觉多日紧绷阴霾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啊,”快到了府邸门口,明茉停了下来,眨眼一笑,“说不定我们成亲后,还真的可以好好相处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成亲?飞廉忽然就愣了一下——对了,他居然忘记了这个女子从未否定过这门婚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显然比自己更清醒,就算一路在为云焕奔波,却也明确地知道这一门婚事事关重大,不是她一个人可以任性的去决定是否接受。她并未打算背离家族来争取自己的自由和幸福——然而,他呢?他却是下过了决心,不再接受这门婚事!

        可是……如果遭到第二次退婚的话,对这个女孩来说,也实在太残忍了一些吧?

        “明茉小姐,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子……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。可是,对不起,我……”飞廉抬起头,迟疑地开口,“已经有了碧……所以对于这一门婚约,我其实并不打算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尽量把话说的委婉,然而明茉站在台阶上怔怔看着他的身后,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,一边听着,一边脸色已然开始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再说—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!”她的脸上隐隐有怒气聚集,忽地冲口而出,截断了他的话,“你跟我说有什么用?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!……你自己去和你叔祖我母亲说个清楚!——早断早好,拖拖拉拉算什么男子汉?”

        飞廉被她忽然爆发的怒气惊住。少女怒气冲冲转过身去,拉开了门,脸上难以自禁地流露出一种受辱后的愤怒,顿住脚,留下最后一句话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反正,我也不想和一个鲛奴争宠!”

        重重关上门,她靠在门上,急促地喘息,感觉心里的厌恶和愤怒层层涌上来——是报应么?高贵而放荡的母亲被鲛人所迷惑,离弃了他们父女,给整个家族蒙上如此羞辱;而多年后,她的女儿却被一个鲛人抢去了未婚夫!

        真肮脏……真肮脏!

        她就是一生不嫁,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要和鲛奴分享一个丈夫!

        门在眼前重重阖上,飞廉回过头,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绿衫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碧。”他微微地笑了起来,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,“你都听见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碧却侧过脸去,身子微微发抖,似在极力掩饰内心翻涌的感情——她本是担心他的安危,随后跟了出来查看,却不料听到了这样一番决裂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看,”飞廉微笑着走下台阶,将手放在她肩膀上,低下头看着她,温柔地低声,“现在,你不必再担心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碧低着头没有看他,肩膀微微发抖。忽然,泪水就簌簌落到了尘土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四门紧闭,含光殿里,是死一样的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殿里帘幕低垂,供奉着的神像下烛光如海,以一种奇特的方式,组成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六芒星形状。超出一般火焰该有亮度的光从那些供奉神的烛阵中射出,弥漫在室内,仿佛在吟唱中凝成了有形有质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凝固的光是血红色的,分成四束从四面窗中穿射而出,牢牢的抵住了了庭院四边的四扇门,无论外面如何推撞,尤自巍然不动。然而每经受一次剧烈的撞击,神殿里那些烛火就会应声发出奇异的抖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袭白衣在烛海中翩芊旋转,宛如一羽白鹤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烛闭着眼睛,手心结印,嘴里吐出奇异的吟唱,整个身体居然虚浮在半空,凌驾于那个光之阵上空。随着不停止的吟唱,手指风一样地点过那些烛盏,手扬处,那些微弱下来的烛光便再度亮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个时辰之后,外面的撞击声终于停止了,应该是奉命攻入的军队暂时偃旗息鼓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一瞬间,云烛身形一顿,颓然坠向无数的火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!”云焰终于忍不住惊呼出来,扑上去抱住了姐姐。她已经心惊胆战地看了半日,此刻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紧张和恐惧,抱着失去知觉得云烛嘤嘤哭泣起来,全身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烛脸色雪一样白,手无力地垂落,洁白的广袖上有血迹慢慢渗出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焰连忙解下衣带,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,却发现那些伤口极小极深,位于十指的尖端,仿佛有锋利的长针从指尖瞬地扎入,直抵血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……”云焰怔怔地看着,明白过来,忽地侧首看向那些如海的烛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血红色的烛光下,银质的烛盏内,盈盈盛着的却是殷红的血!

        姐姐……姐姐是在用自己的血,施行可怕的术法,以阻挡外面那些冲进来的军队?!云焰惊骇地看着,手剧烈地发起抖来,止不住从唇角吐出了一声尖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云焰……我没事。”被那一声尖叫惊醒,云烛悠悠醒转,支撑着坐起,将幼妹揽在怀里,“我跟了智者大人几十年……咳咳,不是白跟的……有智者大人亲自传授的术法,他们、他们没那么容易进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……”她怯怯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外面又传来了军队急速的跑动声,似乎在上一轮闯入不成后,又有新的策略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烛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。走到神殿的门边,侧过头,静静地听着外面的每一种声音:风里有奇特的鸣动,仿佛有巨大的鸟类在空气中穿行,逐渐的逼近。这、这难道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御前侍卫队散开!协助钧天部,进行上方降落!”有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决断而凌厉,带着多年来挥斥方遒指挥若定的气势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巫彭大人?云烛怔了怔,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,笑容里有悲哀也有骄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?”云焰吃惊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居然逼得那个人,出动了征天军团呢……看来,我给他带来了很大困扰吧?”云烛喃喃,在烛光中仰起了脸,极力抑制住眼里渐渐充盈的泪水,“真是想不到啊……我这一生,居然还可以和堂堂一国元帅对阵!”

        云焰惊讶地抬头看着,发现长姐眼睛里居然有从未见过的表情——那一瞬间,这个温柔沉静白衣如雪的圣女、仿佛焕发出了战士才有的光芒!

        头顶的嗡嗡声越发密集,整个含光殿都在微微的震动,噗的一声,大殿猛地一震,似有什么东西凌空射中了屋顶——云烛知道,那是风隼发射出了长索钉住了目标,片刻后,便会有一整个小队的帝国战士足踏飞索从天而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惊惶失措,只是收住了笑,抚摩着云焰的头,怜爱地看着这个年方十八岁的幼妹,低声:“小焰,你回内堂去把熬好的药端给二弟,嗯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噢……”云焰怯怯地应了一句,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了内堂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幼妹离去,云烛甩掉了刚刚包上的绑带,将纤细苍白的手举到了面前,用微弱的声音再度吐出了低缓的吟唱——随着那奇异的咒语,手指尖端再度有血沁出,慢慢的凝成一滴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烛眼里陡然焕发出冷光,以肩为轴挥动手臂,瞬地将血在地上抹开!迅速划出一个圆,双手结印,按在那个人血画成的阵内,念动了禁咒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临兵斗者,皆阵列在前!”

        在咒语吐出的瞬间,地上血绘的六芒星里陡然发出了巨大的红光!

        红光从地面凸起,呈半球状迅速扩散,转瞬就将整个含光殿笼罩在结界内。屋顶上发出喀喇的断裂声,那些已经钉住的银索在光线中如融化般纷纷断裂。

        已经掠低俯冲而来的风隼在一瞬间重新拉起,擦着结界呼啸而去。而那些来不及躲开的、就在遇到红光的刹那间被粉碎!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什么?……那是什么东西!”风隼上传来帝国战士的惊呼。

        含光殿外,华盖下的指挥者望着骤然腾起的红光,眼神变了变,喃喃:“九字大禁咒?圣女独有的术法啊……这个孩子,看起来是拼了命要守住弟弟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禀元帅大人,风隼着陆失败!”有下属匆匆上来禀告,“请求下一步指示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下一步么?”巫彭望着那一道血红色的光,眉头微微蹙起,“这是连我都要退避三舍的禁咒之术啊……还能如何呢?严加防守,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!”下属领命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旁边的金发女侍从眼里露出担忧的光:“大人,这样行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,兰绮丝——以她的灵力,这种燃血之咒,支持不过三天。”巫彭冷冷开口,拂袖而去,“好歹一场相识,这次,就让那个孩子尽情地去做最后一件事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含光殿的后堂里透入淡淡的光线,垂落的帘幕忽然红了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什么?!”一直死去一样人忽然动了,冲口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啪”,云焰本来就是战战兢兢,陡然听到这句话,不自禁地一惊,手里的药盏洒落在病人的身上,滚烫的药汁瞬间浸透了绑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她不敢抬头去看哥哥的表情,只是连声道歉,不停地去擦。

        由于是不同母亲所生,在童年时她一直受宠,而早早失去了母亲的大姐和二哥却没有同样美好的童年——因为父亲长年驻守在外顾不上家里的事,所以母亲就对两个拖油瓶的姐弟肆无忌惮地刁难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一个冬天的夜里,将从五十多里外汲水归来的两个孩子关在了门外,一任拍门声回响在砂之国半夜令人血液冻结的寒气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一对小杂种身上,流着来自他们母亲的不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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